我醒来的时候,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
完了,死定了。
然后才发现,我不仅没死,还活得好好的,甚至比活着还要活着——因为我被囚禁了。
事情的起因,大概可以用五个字总结:我穿越了。
更糟糕的是,我穿的这个角色,明显是个炮灰,连个「恶毒女配」都算不上。
她是个替罪羊。
某个权臣的死对头塞进来的棋子,名义上是「侧室」,实际上是「卧底」,更准确的说,还是个「已暴露的卧底」。
所以,我现在的身份就是——
许宣的「未婚妻」,但更准确的称呼应该是——人质。
我的双手被绑着,脚上还拖着一串比我还沉的锁链。
许宣就站在桌前,漫不经心地看着我,神情像是在研究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鸟。
我心里警铃大作。
这人的眼神,太危险了。
我深吸一口气,试图让自己冷静,抬眼看向他:「……你打算怎么处置我?」
许宣微微一笑,神色却凉薄:「你说呢?」
他的语气像是在问我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轻描淡写。
但这份「轻描淡写」,让我感受到了一种比直接杀掉我还可怕的东西——
他,根本没把我当人看。
我心头一紧。
得想办法自救。
「我只是被派来,你应该知道,我没有选择。」我迅速调整自己的表情,装出一副无辜至极的样子,「如果你要杀我,皇帝也不会高兴,对你没有任何好处。」
许宣笑了笑,缓缓俯身,盯着我的眼睛:「你这么害怕?」
我:「……?」
我当然害怕!我现在站的地方,是你家,我手上戴着的是你家的刑具,我的命,现在就是你手里的玩具,你问我怕不怕?
但这话不能说。
我得装得很冷静。
我沉默了一下,试探道:「我不怕死,但我觉得死得没有意义。」
许宣静静看着我,像是在判断这句话的可信度。
然后,他忽然轻笑了一声。
「有意思。」
他随手一扬,那把沉甸甸的锁链被人解开,我整个人差点摔倒。
许宣转身,负手而立:「既然你不怕死,那活下去吧。」
我警惕地看着他:「什么意思?」
「我给你个机会。」他淡淡道,「只要你能证明,你不是皇帝的人,我就不杀你。」
我皱眉:「怎么证明?」
他笑了笑,语气意味深长:「看你的本事。」
——所以,我这是从「等死」变成了「慢性死亡」?
我深吸一口气,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行吧。
想活,就必须赌。
而这局,我必须赢。
然而,我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——
许宣的「考验」,不是考,而是玩命。
他刚刚让我签的那份契约,摆明了就是一个试探。
如果我是皇帝的人,那我绝不会轻易签下「卖身契」。
如果我不是,那我会为了活命而签。
——但不管我是不是,他都可以随时决定我的生死。
这狗东西,连试探都能把人逼上绝路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,告诉自己冷静。
活着,总归是比死了好。
许宣的目光在我脸上停了一会儿,像是在观察我此刻的反应。
我没让自己露出一丝慌乱,甚至笑了一下:「许宣大人,考验结束了吗?」
他嗤笑一声:「才刚开始。」
……行吧。
你狠,我更狠。
当天晚上,我被送到了一间陌生的屋子。
屋里一尘不染,连窗户都被钉死了,桌上摆着一道热气腾腾的汤。
门外站着个侍卫,见我进来,开口道:「许大人吩咐的,喝了。」
我皱了皱眉,看着那碗汤,心想:不是吧,刚签完卖身契就给我下毒?
许宣是真的不打算让我活过今晚吗?
我盯着那碗汤,没动。
侍卫催促道:「许大人说了,如果不喝,就自己选个死法。」
……
我好像明白了。
这不是毒药,而是考验。
——许宣在看,我到底有没有胆量赌一把。
既然如此,那就赌。
我端起汤,缓缓抿了一口。
一瞬间,唇齿间弥漫出一种说不出的味道,像是某种草药的苦涩,又像是某种后劲极强的调料。
我微微皱眉,却没露出任何异样,把整碗汤都喝光了。
然后放下碗,抬眼看向侍卫,语气平静:「可以了吗?」
侍卫看了我一眼,没说话,转身离开。
三秒后,我感觉自己的胃开始翻腾。
五秒后,我的手指开始发麻。
十秒后,我开始觉得天旋地转。
……靠。
真的是毒?!
当我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的时候,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,而是愤怒。
我刚穿越过来,就被扔进这种鬼地方,被逼着签生死契约,现在还要被试毒?
这狗皇帝到底是多恨我,非要送我来这地狱受罪?
就在我快撑不住的时候,房门被推开。
许宣缓步走了进来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:「不错,你比我想的耐毒性还强。」
我喘着气,咬牙道:「你真在给我下毒?」
他淡淡道:「只是一点试探。」
「试探个鬼!」我一巴掌拍在桌上,强撑着站起来,「你要我死,直接杀了不就好了?」
许宣微微眯眼,似乎对我这副没死成还敢炸毛的样子很感兴趣,缓缓道:「你不觉得,这是一场交易吗?」
……?
我盯着他。
他坐下来,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,语气不紧不慢:「皇帝把你送来,就是要你成为棋子。而我,不需要棋子。」
我沉默了一瞬,忽然笑了一下:「所以,你就把我变成毒人?」
许宣轻嗤:「活着的棋子,才有价值。」
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他是在用毒,把我变成他的「武器」。
皇帝的棋子?不存在的。
他宁可让我变成他的人,甚至不惜用这种方式控制我。
好,很好,非常好。
这人是彻底不打算放我走了。
但我更不会让他如愿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,让自己冷静下来:「许大人,你到底想要什么?」
许宣看着我,忽然笑了。
他低声道:「我要你活下去。」
「活下去?」我皱眉,「什么意思?」
他撑着下巴,语气懒散:「你的命,本来就不是你的。」
「现在,它是我的。」
我手指微微收紧,心头一震。
许宣这话……是什么意思?
但我没时间思考,因为他接下来的话更让我毛骨悚然——
「如果你真的想活,就要给我一个理由。」
「否则,你的下场——」
他顿了一下,意味深长地笑了笑:「恐怕比现在,还要惨。」
……他这是在威胁我,还是在给我出路?
我盯着他,沉默良久,忽然轻声道:「既然如此,那不如,我们谈个交易。」
许宣挑眉,饶有兴趣地看着我:「交易?」
我深吸一口气,迎上他的目光:「你要的是忠诚。」
「而我,要的是自由。」
他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我。
我知道,赌局开始了。
许宣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很久,仿佛在权衡什么。
他这人沉得住气,不轻易表态,像只随时准备捕猎的狼。
可我也不是待宰的羔羊。
他想要的,我知道;
他不愿放手的,我偏要争一争。
我没有躲避他的目光,语气平静:「既然你想让我活着,那我们之间,就不只是单纯的主仆关系,而是一场交易。」
许宣没说话,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,半晌才漫不经心地开口:「说来听听。」
我压下心跳,保持冷静:「皇帝派我来,是想让我成为你身边的一颗棋子。但你不信我,怕我会反噬,所以你选择用毒控制我。」
「既然如此,倒不如换个方式。」
许宣嗤笑了一声,语气带着点玩味:「你觉得,你有资格谈条件?」
我深吸一口气,知道必须拿出***。
「你要的是忠诚,而我要的是自由。」我直视他,语气不疾不徐,「你想让我活,那就别逼得太紧,否则,我宁愿同归于尽。」
许宣的手指顿了一下,笑意收敛了几分。
我知道,自己赌对了。
——他想要控制我,却不希望我彻底毁掉自己。
所以,我必须让自己成为一枚有价值的棋子,而不是随时会弃子的炮灰。
「许大人,你既然知道皇帝派我来,就该明白,我能活着,比死了更有用。」
我顿了一下,压低声音:「皇帝也在等我给他回信。」
许宣眼神微微一动,终于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。
「继续。」
——我知道,我赢了第一步。
他没让我等太久,沉吟片刻,忽然笑了:「既然你这么有自信,那就让我看看,你能做到什么程度。」
我警惕地看着他:「什么意思?」
许宣微微俯身,低声道:「我要你,成为我的『影子』。」
我心头猛地一紧。
影子?
他要的,不只是一个棋子,而是彻底掌控我的一切。
「你若愿意成为我的人,我可以给你自由。」他的语气平静,「但如果你想耍花样——」
他停顿了一下,轻轻笑了笑:「你现在体内的毒,还不足以致命,但足以让你活得不如死。」
我手指微微收紧。
——他果然给我下了毒。
我的自由,从一开始就被他捏在手里。
他给我留的路,看似是一场交易,实际上是逼我「彻底站队」。
我咬了咬牙,声音低了几分:「许宣,你确定要这么做?」
许宣抬眼看我,意味深长:「你有什么更好的选择?」
我沉默了一瞬,缓缓勾起唇角:「既然如此,那不如,我们再谈个更公平的条件。」
许宣微微挑眉,似乎对我的反应有些意外:「你倒是有点胆量。」
「不是胆量,是聪明。」我笑了笑,「许大人,既然你不信任我,那为何不让皇帝也不信任我?」
许宣眯了眯眼,目光微冷:「什么意思?」
我慢条斯理地坐下,语气轻松:「皇帝派我来,就是为了打入你身边。但如果我在他眼里,已经『站在你这边』了呢?」
许宣看着我,没说话。
我继续道:「皇帝也在怀疑你,既然如此,不如让我做个『双面棋』。」
「——你要的是我无法背叛你,而皇帝,要的是一个能随时掌控的棋子。」
「如果皇帝信不过我,那我便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弃子。」
我抬眼,缓缓道:「这样的话,你不但能掌控我,还能让皇帝的棋局失去一个重要的***。」
许宣终于露出一丝笑意:「你倒是挺聪明。」
我笑了笑:「那许大人,觉得这个交易,如何?」
许宣低头思索了一会儿,随后淡淡道:「你愿意当双面人?」
「只要能活着,何乐而不为?」
我看着他,目光毫不躲闪。
许宣似乎有些欣赏地看着我,半晌,轻轻一笑:「好。」
许宣的「好」字落下,我就知道,这场交易达成了。
但他不会那么轻易放我自由,他一定会给我第一个考验。
果然,他站起身,随手拿起桌上的折子,随意地抛在我面前:「既然如此,我要你办件事。」
我低头一看,是一封「密报」。
许宣语气淡淡:「你要给皇帝送个消息。」
我心头一紧。
「……什么消息?」
他笑了笑:「告诉他,我已经察觉到你是他的人,但我暂时留着你。」
我呼吸微滞。
许宣眯着眼看我,似乎在等我的反应:「——你敢吗?」
我咬了咬牙,手指在桌下微微握紧。
「敢。」
「很好。」许宣嘴角微微上扬,「那就去吧。」
我回到房间的时候,心里依旧在转着那个消息。
「告诉皇帝,我已经察觉到你是他的人,但我暂时留着你。」
这句话对我来说,简直就是在掀起一片惊涛骇浪。
许宣的考验,实际上是要我站在他的立场上,把一切都交给皇帝听,背叛与忠诚的选择是双重的。
说实话,我完全不想去。那意味着,如果我错了一步,我不仅会被许宣直接做掉,甚至连皇帝都会视我为叛徒。
但如果我不去传递这个信息,那我将永远活在许宣的掌控下,不仅如此,还会被当成傀儡利用。
所以我选择了去。
「死于非命」与「活得像死了」,两者相比,我宁愿选择前者。
而且,谁知道许宣会不会出其不意地给我一个惊喜?也许我在这局中还能找到逃生的机会。
我站在镜前,深吸了一口气。
「去吧,林木木。」我在镜子里自言自语,「你既然活着,就要活得有点意思。」
我站在宫殿门口,手里紧紧握着那封信息。
整个宫殿寂静得可怕,仿佛一切都隐藏在深不可测的阴影下。
我深知,这一行一步将决定我未来的命运。
我轻轻敲响了宫殿的大门。
门开了一条缝,一张脸从里面探了出来:「谁?」
我低声道:「是我。」
「你?」那人有些迟疑,但很快开门让我进去。
宫殿内昏暗的灯光让一切都显得阴森可怖,我的心跳声仿佛在这安静的环境***别刺耳。
我看了看四周,压低声音:「我有事,急着报告。」
那人微微一愣,随即领我进入一间偏僻的内室。
我站在门口,手中的信几乎要被我捏碎了。
那人看着我,神情有些不安:「皇帝陛下正在忙,能不能稍等一会儿?」
「不行。」我立即回答,「是关于许宣的事。」
他顿时一惊,脸色瞬间变得严肃:「许宣?」
我点点头,轻轻把信递给了他:「替我交给陛下。」
那人接过信封,犹豫了一下,低声道:「我知道了。」
我走出了宫殿,心情依旧没有一丝放松。
这时,刚才接信的侍卫忽然追了上来,他低声喊道:「林小姐,稍等一下。」
我回头看向他,他匆匆走到我面前,神色有些复杂:「您真的打算这样做?」
「做什么?」我皱眉。
「您确定要把那个信息上交给陛下?」他看着我,眼中有些担忧,「许宣现在已经把您当成了棋子,您不怕背叛之后被他的报复吗?」
我笑了笑,压低声音:「我不怕死,只怕活得不自由。」
他愣了一下,然后低声道:「也许,这就是您唯一的路了。」
我看着他,心里泛起一股不安的涟漪,但却没有再说什么。
回到顾府时,许宣正在书房里,他依旧在翻看那些复杂的公文。看到我进来,他微微抬头,淡淡一笑:「事情办得怎么样?」
我没有立即回答,而是看着他。
「你可知道,」我突然开口,「我传递的信息,皇帝并没有完全相信你。」
许宣挑了挑眉,眼底的冷意并未减弱:「什么意思?」
我轻轻把信拿出来,展开,微笑道:「我只是想告诉你,这个局,可能不会如你所愿。」
他沉默片刻,似乎在思考我话里的含义。
最后,他慢慢开口:「你还不明白,这一切的背后,早已经不是你我之间的博弈了。」
我心中一震:「什么意思?」
许宣轻轻笑了笑:「因为,皇帝早就知道你是棋子了。」
我以为,许宣让我送这封信,是为了试探我对皇帝的忠诚。
结果我发现,根本不是这么回事——
是皇帝在试探我。
许宣说得很轻描淡写,像是在谈论天气:「皇帝早就知道你是棋子。」
这句话让我脊背一凉。
什么意思?
许宣缓缓放下手中的公文,语气漫不经心:「或者说,他比你想象的,更愿意牺牲你。」
我盯着他,心里警铃大作。
「你在骗我。」我说,语气坚定。
许宣笑了笑:「你认为,我没必要骗你?」
我沉默了一瞬,低声道:「皇帝如果知道我是他的棋子,为什么不信任我?」
许宣轻嗤一声,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真的问题:「因为他不需要『不稳定的棋子』。」
我心里一沉。
他是说,皇帝已经放弃我了?
许宣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:「你知道他收到你的信后,第一反应是什么吗?」
我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
许宣笑了笑,凑近我耳边,轻声道:「是犹豫。」
我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「他在犹豫,你到底还值不值得信任。」
许宣后退一步,眯眼看着我,语气淡淡:「也就是说,你已经不再是他的第一选择了。」
我心里一阵发凉。
如果皇帝开始怀疑我,那就意味着,我在他的棋盘上,已经不再是「必要的」。
皇帝的棋盘里,从来不会留给不重要的棋子活路。
所以,我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弃子。
许宣看着我的脸色,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,轻轻笑了笑:「现在,你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,你的立场了?」
我深吸一口气,心里迅速做了个决定——
必须在皇帝彻底放弃我之前,找到第二条活路。
我没有立刻回答许宣,而是缓缓坐下,装作思考的样子。
但实际上,我的脑子已经开始疯狂运转。
如果皇帝不再信任我,许宣会不会信任我?
答案显然是否定的。
许宣是个天生的算计者,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,甚至连他自己的人都可能随时被清理。
那么,我现在的唯一优势是什么?
我仍然是个活着的棋子。
只要我还活着,只要皇帝和许宣都不确定我要站在哪边,我就仍然有价值。
所以,我必须要做的,是——让自己变得更重要。
我轻轻叹了口气,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:「那许大人,你的意思是……我已经无路可退了?」
许宣微微一笑,语气温和:「不,你还有一条路。」
「什么路?」
许宣低头看着我,眼底的光似笑非笑:「留在我身边。」
我一愣。
他又道:「只要你愿意成为我的人,皇帝再怎么怀疑你,也不能轻易动你。」
我心里冷笑。
这人说得倒是好听,什么「留在我身边」,不过是换个方式囚禁我罢了。
可我不能直接拒绝。
所以,我笑了一下,语气轻松:「许大人,我现在已经是你的『影子』了,难道还不够?」
许宣看着我,忽然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,眯起眼:「你很聪明。」
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夸奖,但我却觉得自己像是被野兽盯上了。
「但有时候,聪明的人死得更快。」他缓缓道。
我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冷静。
「那许大人,不如告诉我,你想让我做什么?」
许宣盯着我片刻,忽然笑了:「很好。」
他松开手,转身走到书桌前,拿起一封信:「既然你不愿意站队,那不如去做点更有价值的事。」
我眯起眼:「什么事?」
许宣把信丢给我,语气淡淡:「让皇帝彻底放弃你。」
我瞳孔微缩。
让皇帝彻底放弃我?!
许宣轻笑:「只要皇帝认为你已经叛变,他就不会再想着『如何利用你』,而是直接清理掉你。」
「所以,你要在他动手之前,先动手。」
我的指尖微微发凉,沉声道:「你想让我做什么?」
许宣缓缓道:「让皇帝误以为,你已经站在了我的阵营。」
我心里瞬间一紧。
这是个极其危险的计划。
如果皇帝真的信了,那我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。
许宣看着我的脸色,微微笑道:「怎么,怕了?」
我闭了闭眼,压下心里的不安。
「什么时候开始?」
许宣嘴角微微一扬,语气轻缓:「今晚。」
夜色沉沉,整个府邸陷入一片死寂。
我站在书房门口,手里握着那封信,心跳缓慢而沉重。
今晚之后,我就彻底没有退路了。
我深吸一口气,推门而入。
许宣坐在椅子上,手中转着一只玉扳指,见我进来,淡淡道:「想清楚了?」
我点点头,语气平静:「开始吧。」
他轻轻一笑,抬手示意我坐下:「很好。」
然后,他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:「林木木,接下来,你要背叛皇帝。」
我看着他,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散去。
既然所有人都想把我当作棋子,那这盘棋——我自己来下。
我盯着许宣手里的信,知道自己已经被逼到了极限。
这不是选择,而是生存。
「我要如何背叛皇帝?」我问。
许宣随手丢给我一封密信,语气淡淡:「明***去见皇帝,告诉他,你已经彻底臣服于我。」
我心头一紧:「然后呢?」
「然后?」他笑了笑,眼神危险,「然后你就能活下来。」
他在等我的回答。
我知道,这不仅仅是考验,更是交易。
我看着他,缓缓勾唇:「既然如此,那许大人,何不让我做得更彻底些?」
他微微挑眉:「哦?」
我声音微冷:「要让皇帝信,光靠嘴说是不够的。」
许宣轻笑,语气意味深长:「那你想怎么做?」
第二日,我进宫见皇帝,带去的不止是许宣的信,还有——一封假的军机密报。
皇帝看着我,神色莫测:「你终于想明白了?」
我单膝跪地,低声道:「是,臣愿效忠许大人。」
他冷笑一声,随手拿起那封「密报」,眉头一皱:「这是什么?」
我低声道:「是许大人给我的,他让我送来,以示忠诚。」
皇帝眯起眼,似笑非笑:「你当我是傻子?」
我沉默不语。
他盯着我,语气冷淡:「你在赌?」
我心里一紧,却仍然低头道:「臣不敢。」
皇帝轻嗤一声,随手丢开那封信,语气懒散:「既然如此,就让许宣再相信你一点。」
我的后背一凉。
皇帝没有完全信我,但他也没有拒绝。
这意味着——他在等,等我继续表忠心。
而我,必须在他动手前,先完成这场局。
回到顾府,许宣已经在书房等我。
他靠在椅背上,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,眼神意味不明:「办得如何?」
我微微一笑,把皇帝的态度告诉了他。
「他没信。」我说,「但他也没有不信。」
许宣嗤笑:「你倒是有点手段。」
他看着我,目光冷淡:「继续。」
我心底微沉。
这意味着,我的「假叛变」计划,才刚刚开始。
这一局,真正的翻盘,还在后头。
三日后,皇帝召我入宫。
我知道,这是最后的试探。
若过不了,我死。
我低头跪地,听皇帝轻笑道:「林木木,许宣可真是信你。」
这话不假。
许宣给了我太多「忠诚证明」,让我这个「叛徒」显得太过真实。
可皇帝不会轻易信人。
他随手丢给我一封密信:「这是许宣近日调动的兵马。」
我心头一紧,接过密信,快速扫了一眼——
是假的。
皇帝在试探我。
我抬眸,神色如常:「臣不知。」
皇帝盯着我,目光幽深:「哦?」
我低头:「许宣未曾提及。」
他忽然笑了,慢条斯理道:「你可知,这封信是真是假?」
来了。
他故意给我一封假情报,试探我究竟站在哪一边。
我如果说「真」,他会觉得我在骗他。
我如果说「假」,他会觉得我是许宣的死忠。
所以,我缓缓开口:「臣不敢妄言。」
皇帝轻嗤:「倒是谨慎。」
我心里松了口气。
但下一秒,他忽然道:「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。」
机会?
不,是死局。
「朕让你带一队人,去查许宣的私兵。」皇帝意味深长地道,「若查不到,你便不必回来了。」
……
我心里冷笑。
这就是杀我的方式?
让我带人去查许宣?不就是直接把我送去送死?
皇帝在逼我彻底站队。
如果去了,我会死。
如果不去,我会死得更快。
但——
我当晚回府,许宣坐在书房里,似笑非笑地看着我:「怎么?皇帝让你来查我?」
我点头:「你要杀我?」
他低笑:「杀你?不急。」
他顿了顿,语气缓缓:「但你要选边站了。」
他也在逼我。
皇帝要杀我,许宣在看我怎么应对。
我深吸一口气,忽然笑了:「许宣,既然如此,不如给我一个更好的选择。」
他挑眉:「什么选择?」
我走到他身边,低声道:「既然皇帝信不过我,那不如——让我成为真正的双面棋。」
许宣看着我,目光意味深长,半晌,缓缓笑了:「你倒是有趣。」
他眯起眼,语气轻缓:「好,我给你一个机会。」
「让皇帝知道,你已经彻底背叛。」
我勾唇,语气淡淡:「如何做?」
他轻轻吐出两个字:「杀人。」
许宣说要我杀人。
可谁?
是皇帝的心腹,还是……他自己的人?
我看着他,试图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一丝破绽。
可他只是懒懒地靠在椅子上,声音淡淡:「你去杀苏清清。」
我心里猛地一震。
苏清清——皇帝的人,也是这场博弈里唯一一个知道我底细的人。
我沉默了两秒,轻声问:「如果我不杀呢?」
许宣笑了,语气温柔得像是夜风吹过竹林:「那就死。」
我眼睫微颤,手指收紧。
他在逼我彻底背叛皇帝。
杀苏清清,意味着皇帝再无回旋余地,他一定会要我的命。
但如果不杀,许宣也不会再信我。
我轻轻吐出一口气,笑了:「行。」
夜里,我带着匕首潜入苏清清的住处。
她背对着我,似乎毫无防备,正在窗前看月色。
我缓缓靠近。
五步、三步、一步。
然后,她忽然轻笑:「许宣让你来杀我?」
我心头一震,手里的刀差点握不住。
她知道?!
我强迫自己冷静,语气不变:「是。」
苏清清转过身,微微一笑:「那你来吧。」
我死死盯着她,指尖发凉:「你就不跑?」
她叹了口气,语气温柔:「木木,你可知,这局里,真正的死棋是谁?」
我呼吸微滞。
她缓缓道:「皇帝已知你在动摇,许宣也不完全信你。」
「你以为,你是在左右这场棋局?」她轻轻一笑,「其实,你早就是被放弃的人。」
我心脏一紧,低声道:「什么意思?」
苏清清看着我,语气缓慢:「皇帝已经决定,要借你的死,让许宣彻底露出破绽。」
我的手指猛地收紧,心头一片冰冷。
原来,从一开始,我就是弃子。
「所以,你还要杀我吗?」苏清清笑问。
我手指收紧,猛地低声道:「不。」
她微微挑眉:「哦?」
我缓缓吐出一口气,低声道:「我要反杀。」
苏清清盯着我片刻,忽然轻轻笑了:「有意思。」
她抬手递给我一张字条,声音低柔:「那就赌一次吧。」
我接过字条,看到上面的一行字——
「皇帝明日,在暗阁设伏。」
心里顿时一沉。
皇帝已经准备要我的命了。
所以,我的最后机会,就是在许宣动手之前,先出招。
我看着她,缓缓道:「苏清清,你信我吗?」
她笑了:「不信。」
但下一秒,她又道:「可我赌你。」
回到府中,我看着许宣,轻声道:「许大人,我杀了她。」
他看着我,微微眯眼:「证据呢?」
我将苏清清的发簪递给他,声音平稳:「这是她的。」
许宣盯着发簪,指尖轻点桌面,笑了:「不错。」
我没有说话。
因为明日,就是皇帝杀我的时机,而我……要在此之前,先动手。
这局,已经没有回头路了。
天刚亮,我便被召入宫中。
这次不是普通召见,而是暗阁议事。
我心里清楚——皇帝要动手了。
走进暗阁的瞬间,我第一反应是门被锁死了。
第二反应是四周埋伏着暗卫,刀剑无声。
皇帝坐在上首,目光冷淡:「林木木,你可知罪?」
我心底冷笑,面上却恭敬:「臣不知。」
皇帝轻嗤:「那你告诉朕,你昨日可曾刺杀苏清清?」
来了,试探。
我抬眼,语气平静:「臣已按圣命行事。」
皇帝眯起眼,盯着我片刻,忽然轻声笑了:「林木木,你倒是忠心。」
我心里一沉。
他不信。
他不会真的信我杀了苏清清,所以才会设局让我露出破绽。
这意味着——我再不出手,就死定了。
暗卫的刀已出鞘,寒光映在我眼底。
我知道,再等下去,皇帝会亲手要我的命。
所以,我先出招了。
「陛下,臣有密报!」
皇帝挑眉,示意我继续。
我深吸一口气,单膝跪地,声音低沉:「臣发现,许宣已暗中调兵。」
皇帝目光一凛。
成了,他上钩了。
我继续道:「苏清清死前,留下一封信,信中言明——许宣早知陛下对他的疑心,故设局反制。」
皇帝眼神微变。
我看准时机,直接递上苏清清给我的字条。
皇帝打开,眉头骤皱,冷声道:「许宣当真反了?」
我低头:「不敢妄言。但臣愿为陛下效力,取许宣首级。」
皇帝盯着我片刻,终于笑了:「林木木,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。」
我心里悄然松了一口气。
回到顾府,许宣已经站在书房门口等我。
他看着我,目光幽深:「皇帝信了?」
我点头:「信了。」
他微微一笑,目光却带着危险的寒意:「那你呢?」
我心头一震:「……什么?」
许宣缓缓靠近,声音低哑:「林木木,你站在哪边?」
我沉默了一瞬,轻声道:「我站在自己这一边。」
许宣看着我,忽然低笑:「很好。」
下一秒,他抽出一封信,丢给我:「那就由你,来送我『叛变』的消息。」
我低头看着信,指尖微微收紧。
许宣是故意的。
他要让我彻底成为叛徒,无法再回到皇帝那边。
我抬眼看着他,语气平静:「如果我不送呢?」
他笑了,声音轻柔:「那你便活不到明天。」
我看着他,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散去。
「好。」
夜里,我带着许宣的信,站在皇宫外。
侍卫拦住我,我低声道:「奉许大人之命,有急信禀报。」
侍卫迟疑片刻,将我带入殿中。
皇帝披着龙袍,端坐于案前,看着我,语气淡淡:「他终于动手了?」
我垂眸:「是。」
皇帝接过信,目光扫过内容,神色微变。
片刻后,他轻轻笑了:「许宣,还真是舍得。」
我低头不语。
皇帝忽然看向我,意味深长地道:「林木木,若此战胜出,朕封你为侯。」
封侯?
这绝不是单纯的奖赏,而是彻底把我留在皇宫。
我轻声道:「臣,惶恐。」
皇帝眯眼:「你有何惶恐?」
我低声:「臣只愿,平安活下去。」
皇帝笑了笑,挥袖道:「去吧,待此战后,朕自有赏赐。」
我行礼退下,心里却冷笑——
他想让我死在这场局里,哪来的赏赐?
第二天一早,皇帝御驾亲征。
许宣已经调兵,我被安排在先锋军。
什么意思?
皇帝让我当炮灰。
我骑在马上,心里冷笑——
行吧,既然大家都要我死,那就看谁先下场。
战鼓敲响,皇帝的军队已经逼近许宣的营地。
我扭头看向远方,许宣的伏兵早已埋下。
等皇帝一进城门,就是他的死期。
而我,谁都不站。
皇帝高坐马背,眯眼看着前方:「许宣还不出城?」
我垂眸:「许大人一向谨慎。」
他冷笑:「谨慎?他这次必死。」
战鼓停歇,城门缓缓打开。
许宣缓步走出,骑马停在不远处,目光扫过全军,最后落在我身上。
他笑了。
笑得我后背一凉。
皇帝抬手:「杀。」
然后,许宣轻轻吐出两个字——
「动手。」
伏兵瞬间从四面杀出,刀光剑影交错,我策马狂奔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
跑!
不跑,就死在这群疯子手里。
皇帝被困,怒吼:「林木木,你敢背叛朕?!」
我冷笑一声,转身朝许宣奔去。
「许大人,带我走。」
他盯着我,片刻后,伸手一拽,把我扯上马背。
「林木木,你果然聪明。」
我喘着气,咬牙道:「废话,我要活命。」
皇帝的军队溃败,被许宣一刀斩落马下。
鲜血喷溅,他倒在地上,死不瞑目。
许宣低头看着尸体,轻笑:「终于结束了。」
我看着这一幕,心跳如擂鼓。
他赢了。
那么,我呢?
许宣忽然转头看向我,目光玩味:「林木木,你想怎么活?」
我抬眼,声音低沉:「只要不是死,怎么都行。」
许宣笑了,目光深远:「那就跟着我吧。」
——就此,江山易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