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翻出一直放在包里的购房合同,眼泪一滴一滴地砸了下来。
我连忙用手擦掉,生怕损坏纸面。
我一直以为,周靳言不敢跟我提结婚,是因为拮据,是因为怕过不了我父母那关。
那天我妈给我打电话时,他听得分外清楚。
「你说他父母双亡就算了,学历比你低,工资也不如你,又没房又没车,你图他什么呢?就图他那张脸吗?
「你说你这个条件想找什么样的没有呢?
「你回家来,妈给你介绍那青年才俊可多了,哪一个不比他好?」
我捂着电话:「妈,他最近跟了一个项目,下个月就能加薪了。而且他人也上进,对我也好啊,我就喜欢他。
「至于买房,我们这几年一起攒的钱够首付了,后面每个月的房贷,我们俩的公积金都能覆盖了,这不是越来越好了嘛……」
那天挂了电话后,我蹲在床头,翻出了所有的银行卡,一张张摊开在床上,抬起头看着他:「咱们结婚吧,钱我有,大不了我养你。」
周靳言神情微愣,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,却只说了再等等三个字。
那时我以为他是要我等,等他再上一层楼,等他风风光光地来娶我。
可我没参透他那时的眼神,如今想来,那时他大约是在笑。
笑话我的天真好骗,笑话我的满腔热烈,不值一文。
连日来,我都在想着如何自如自洽地给他一个惊喜。
可我没想到,在我想着和他有满室温馨的未来时,他是在筹算着如何从这场游戏***中抽身。
实在太可笑了,我笑到眼泪止不住。
我需要极大的耐力,才能忍住不推开那扇门。
我一步一步地后退,这样的真相压得我喘不过气来,我低头按下拨号键。
抬头,周靳言抬了手,所有人瞬间静音。
我声色如常地开口:「还没下班吗?」
周靳言慵懒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:「没呢,估计还得一两个小时,怎么还没睡?」
我抹了抹眼泪:「我摔了一跤,现在在医院……」
余光中,我看见周靳言微微支起了身子。
「哪个医院?」他示意旁边的人把衣服递给他。
周靳言挂了电话,将烟按灭,朋友问他:「嘛去?刚坐一会儿。」
「女朋友在医院,走了。」
「那算你哪门子女朋友……」
这话没说完,周靳言扶着门框,回头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。
那一眼,没有丝毫波澜,冰冷得如同寒夜的深潭,让说话的人声戛然而止,望而生畏。